《灵岩法要》学习内容:

如宗教通摄之《弥陀疏钞》,因其“广大精微”而渐隐,虽不乏研修之士,终难普应群机;《弥陀要解》虽“直捷要妙”,为时人所喜乐,因以台释净,玄理迷人,若无知识引导,亦难得其实益。所谓执于理性,失却宝珠也。如是未契弥陀大愿,偷心岂易死哉;纵欲宝此一行,终难落于实处。

圣净融通之经典,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宗教通摄的《弥陀疏钞》,“宗”是指的禅宗;“教”是指的教下,天台、华严、唯识、三论都是“教”。这里“宗教”不是单独一个词,我们看书要会看,它跟我们世间人听说的“宗教”,像“佛教是宗教、基督教是宗教”那个词不是一个概念。在我们中国佛教里面,“宗”和“教”是分开谈的,连贯起来就叫宗教。所以,这里的“宗教”就是禅宗与教下,跟我们市面上流传的这个“宗教”词语,内涵是不一样的。

《弥陀疏钞》融合了禅宗与华严宗的教理,所以就叫宗教通摄。因为莲池大师早期是学禅宗的,被称为开悟的人,后来又学华严宗的教理,最后归依净土。他把禅宗、华严宗的理论都融在《弥陀疏钞》这一本书里面了,这样就显得其中的理论非常高深。所以后人评价这部著作是“广大精微”,非常广大。因为《华严经》就是特别讲究广大的,广大而且精微。精微,非常精细微妙。一般智商不够高的人、理论不深入的人,可能看不懂,像读天书一样的。因此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,《弥陀疏钞》慢慢的就隐没了,虽然书籍还在,看的人也有,但是能够真正理解的人很少,它已经难以普应群机。这是《弥陀疏钞》的现状。

然后是蕅益大师的《弥陀要解》。相对来说,《弥陀要解》流通面非常广,比学习《弥陀疏钞》的人要多,因为它“直捷要妙”,这也是我们后人对它的一个评价。“要解”嘛,就是精要的、简要的一个解释,相对来说,文字、理论都没有那么庞大。有一定理论基础的人看《弥陀要解》,基本上还能看,非常直截了当。而且因为它简单,文字不多,所以它在解释《阿弥陀经》的时候,相对来说就紧抓核心,比较直截了当,同时也非常殊胜、奥妙,为我们现在很多人所喜欢、好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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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很多地方在学习《弥陀要解》,也有人专门讲《弥陀要解》。但是《弥陀要解》有一个特点,大家去看《弥陀要解》,也会发现不容易看懂,什么原因呢?因为这本书是以天台宗的理论来解释净土。“台”,这里有个词,“以台释净”,就是用天台教理来解释净土法门。他为什么用天台教理解释净土法门呢?这个就要大家去了解蕅益大师的经历。

蕅益大师是一个大通家,是明末清初净土宗的一位重要祖师,是第九祖。他出家之前是学儒家的,反对佛法,二十几岁出家之后,早期学禅宗、学教理、学戒律,教理当中就包括天台、唯识、华严。后来为了振兴佛教,也花了一段时间学习戒律,曾经想弘扬戒律,但是因缘不具足,他又放弃了。最后生了一场大病,才发现在大病面前,所有的理论都不管用,然后归心净土。他早期参禅,在山里打坐,一片光明,觉得这一生可以自己解脱了,就不用往生西方了。但是一场大病来了之后,发现所有的功夫、所有的理论都用不上。

我们一般人,没有生过病、没有业障现前的时候,感受不到修学的艰难。所以这一场病对他来讲,是一个非常好的因缘,促使他回心来关注净土法门。在关注净土法门之后,他就想要弘扬净土法门,因为他早期学的理论非常丰富,他自己也曾经发了愿,要选择一个体系来注解经典。他自己先定了四个方向,第一个就是选择天台宗,依天台的理论来注解整个佛法。

因为我们知道,中国佛教是以形成的各个宗派为佛教主流的,佛教在印度是没有宗派的,传到中国之后,经过五六百年到隋唐时期,就形成了宗派佛教。宗派佛教的特点就是:一门深入,专学一门。但是蕅益大师是很独特的一个人,他几乎是门门都学了。他发觉每一个宗派都有特点,都有长处,都可以依循,那最后到底依谁呢?因为每个宗派一旦选择之后,就要按照这个宗派的整体思路来理解经典、注释经典、诠释经典,不然的话,东一点西一点,东拼西凑,那就不成体系了。

我们现在很多人学佛法,最怕的就是这一点,这样也学了,那样也学了,好像什么都学了,什么都可以拉一点过来,但是一拉过来就发现我们的思想是乱的,我们的思想不但不成体系,甚至还互相矛盾,什么原因呢?就是因为我们的观点是来自不同体系的,我们自己没有办法把它整合成一个体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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蕅益大师面对这种状况,他自己也不确定要选择哪一门,他就在佛前发愿,求三宝加持,“我来抓阄,抓到哪一个算那一个”。他就写了四个阄,第一个是天台宗,第二个是唯识宗,第三个是华严宗,第四个是什么呢?知不知道?(净土宗。)不是净土宗,净土宗在他那个时代,当时的人都认为是没有理论,只有行法,理论不完整的。

同时,蕅益大师自己还有一个心思,想“自立宗”,自己创立一个宗派,由此可见蕅益大师是很有主见、也很有自信的一个人。他对其他宗派都理解,也很了解之后,因为有这样一个佛法基础在心里,他觉得哪个宗派都不能完全满足他的心愿,他可以自己再创立一个宗派。在明朝末年到清朝初期那个阶段,有这种想法的人几乎没有了,谁都不敢自立宗。我们现在有没有想自立创宗的?谁敢去创宗啊?非常难啊。不过现在打宗派旗号的人倒是有。

于是,蕅益大师写了四张纸条,就在三宝面前抓阄,抓了三次,抓的都是天台宗,所以他就选择了天台宗来解释佛法,解释整个他要注解的经典。到了解释《阿弥陀经》的时候,他也选择了天台宗。因为当时善导大师这一系列的著作已经失传了,他没见过,就没有这方面直接的理论体系,而其他著作都是各自有自己的体系的,像莲池大师是以华严宗为主,于是蕅益大师就以这样的因缘,选择了天台宗。

那么用天台宗理论来解释净土法门,就有一个特点:“玄理迷人”,这理论很玄妙。因为天台宗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体系,而且讲的这些“真如实相” “一心三观”,都非常深奥,我们现代人可能连名词都没有听说过,更谈不上理解、修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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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天台的理论来解释净土,就必然会涉及很多玄妙的理论,理论虽然很吸引人,但是如果理论基础不够,没有善知识的引导,就会很难得到实益,这是必然的。虽然蕅益大师的《要解》文字不多,很薄的一本书,但是它浓缩了天台的教理,当然也包含一些华严、禅宗的理论,然后也有净土的,所以还是有很多人看不懂。用天台来解释净土,这是蕅益大师著作的一个特点。

我们如果没有善知识的引导,就很容易执着于理性,而失却宝珠。宝珠是指的摩尼宝珠,摩尼宝珠就是这句名号,这样,我们可能更多的是关注理论去了,而不是念佛,重视这句名号。因为它的理论非常玄妙,喜欢思辨、喜欢理论学习的人往往就关注理论去了,反而忽略掉《弥陀要解》的核心是老实念佛。它提倡的是“信愿行”“专持名号”,但是研究理论的人可能就把这一点漏掉了,所以执着于理性,反而会失却宝珠。

我们中国有一句成语,叫什么?“买椟还珠”,买了一个很好看的盒子,却把里面的珠子当做一个很普通的东西还给了别人,只把盒子拿回去了。我们学佛法的很多人也是这样,人家告诉你很真实的东西,但是你不知道它真实,反而把普通的东西抓住不放。学净土法门,很多人也会这样,念佛本来是最好的,但很多人没有看重念佛,反而看重其他枝节问题去了。

如果失去了宝珠,那就未契弥陀大愿,偷心岂易死哉?如果我们不能够契入阿弥陀佛的大愿,这个偷心就很难死。这是蕅益大师著作里的一句原话:“死尽偷心,宝此一行。”当然换了一个说法。如果你对佛的大愿、阿弥陀佛的愿力不了解,没有读懂,那我们这个“偷心”就死不了,你就会去关注这些理论,天台的玄妙理论,禅宗的心法,这样的话就跟净土法门擦肩而过了,这个偷心死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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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叫偷心呢?偷心,偷就是隐藏的,小偷嘛,小偷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。比如我们念佛的人也有偷心:“哎呀,我哪一天要是遇到一位大善知识指引我开悟啊,指引我学经典就好了,我现在没有办法,没有人指点,我只好老实念佛。先念着佛吧,等哪一天有善知识的时候,哪天我智慧开的时候,我再去深入经藏……”这个想法就是偷心,就是说这个心思是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。在念佛之外,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放下,还执着于这些观念,还隐藏着它,这个就叫“偷心不死”。

那蕅益大师为什么讲这样的话?是因为他自己有这么一个经历,他早期先学禅宗、学教理,后来学净土。虽然一场大病改变了他的信仰,但是他在学净土法门的同时,还是舍不得禅宗,就是他心中有一个偷心,自己把自己定位为“禅净双修”,“犹如戴角虎”。这是我们净土宗第七位祖师,永明延寿大师提的一句话:“有禅有净土,犹如戴角虎,现世为人师,来生作佛祖。”蕅益大师就觉得自己现世可以做人师,来世可以作佛祖,多好啊!又可以参禅又可以学净土,参禅可以现世为人师,念佛可以往生做佛祖,这样觉得自己两边都兼顾到了,两种心愿都达成了。

所以早期他这个偷心难以放下来,后来被一位高人指点,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,于是彻底地放下了对禅的执着,就专门念佛,老实念佛了。他有这个心路历程,所以他才能够讲出来要“死尽偷心,宝此一行”。但是这有一个前提,就是你要体悟阿弥陀佛的大愿,从《弥陀要解》里面要看到弥陀大愿,这样你才能够死尽偷心,不然的话这个偷心很难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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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《弥陀要解》告诉我们要“宝此一行”,但是如果偷心不死的话,就很难落实下来。我们世间很多念佛的人,都知道老实念佛,也到处听说要专念,要一门深入,要老实念佛,但很多人还是做不到。听到哪里讲这样的法、那样的法,打这样七、那样七,要苦修苦行的,就去了。什么原因呢?当然不是说不能去,去是可以去的,但它反映了一个问题,就是偷心不死,心里面还有很多想法没有放下,这说明他并不是真正的老实念佛。

所以说,要做到老实念佛不容易。

蕅益大师的《弥陀要解》提倡老实念佛,但是看《要解》的人如果看不懂的话,也就很难做到老实念佛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释智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