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市面上有一本书,望月信亨的《中国净土教理史》,是一部代表著作。我们要了解佛教教理的演变就可以看看这本书。当然它这个教理史涉及的面比较广,净土宗从经典,然后到历代信仰净土的人,所有对净土不同的观点,它都有说明。

 

我们要了解一个宗派,就应该适当了解一下这方面的资料;不了解的话,就不知道同样一个法门,在历史上有不同的观点。现代人为什么也有不同的观点?其实历史上就有,不是现在才有。我们把历史看清楚、了解清楚之后,就知道现在各自有不同的看法很正常,那怎么去应对?其实古代的祖师都有相应的说明。

 

现代人学佛法,学得很浅,碰到不同的观点没有办法取舍,不知道哪个对、哪个错,就是因为对古代祖师的著作不了解的缘故。当我们了解古代不同的思想、不同的人物派系之后,再来应对现代的人,就非常容易了。

 

教理史是我们学佛法非常重要的一个内容,不管学哪一个法门,哪一个宗派,至少对本门的教理史要清楚。

 

佛经翻译史,这方面可能涉及的人比较少。佛经的翻译史是很漫长的,第一部被翻译的佛经是《四十二章经》。这部经翻译的具体时间,目前还不确定。佛教是公元67年传过来的,当时有印度的两位高僧到来;第二年也就是公元68年就开始有《四十二章经》了。佛经的翻译是在宋朝结束的,大概是公元1111年。从公元68年到公元1111年,持续一千多年,所以译经的历史是非常漫长的,翻译的佛经也非常多。

 

佛经从印度传入中国,但大量翻译佛经的历史不仅在中国有,其他国家也有。佛教有三个大的体系:汉传佛教、藏传佛教、南传佛教,都有佛经的翻译。我们这里讲的,主要是中国汉传佛教的翻译史。

 

藏传佛教也有译经。佛教是在唐代时传到西藏的,当时印度佛教已经开始进入衰微时期,大量印度高僧就转移到西藏,到西藏之后又重新开始翻译经典。

 

在汉传佛教中,先是把佛经翻译成汉语,后来又翻译成蒙文和其他少数民族的语言,汉藏之间也有互译。所以,翻译史在佛教史上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类别。

 

中国历史上记载佛经翻译史的就是“众经目录”。“众经目录”出现得很早,在道安大师以前就有了,都是出家人记载的。

 

出家人知道佛经的重要性。佛经流传久了,很多就会散失。古代不像现在有高超的印刷术和保存书籍的方法,古代的书都是靠手写、手抄流传,要保存一本书也是非常困难的,一不小心可能书就丢失了。那个时候到底有多少本书在世间流传,也不像现在这样方便统计。古代信息不发达,交通不便利,资料保存很有限,要统计有多少部佛经是非常难的。

 

在道安大师以前,古人就开始收集整理佛经的数量,佛经翻译的作者、年代,等等,这样就形成一类佛经翻译史的资料,叫“众经目录”,也就是综合记录这些经典的目录。我们引用唐代智昇法师的一段话,来说明“众经目录”的意义:

 

目录之兴也,盖所以比真伪,明是非,记人代之古今,标卷数之多少,摭拾遗漏、删夷胼赘,欲使正教伦理金言有序、提纲举要,历然可观。

 

这个资料说明,“众经目录”是要辨别佛经真伪的。“众经目录”里分辨哪些是真经,哪些是伪经,早期就开始区分了。因为经典在世间流传很广,有些人就制造伪经,我们现在可能也会听到一些伪经,其实它在古代就有了。

 

佛经的真伪靠谁来辨别呢?怎么来辨别呢?这就需要有眼光、有慧眼,要知道佛经的一些基本元素。

 

首先,佛经的开头一般都有“如是我闻,一时佛在……”这就是佛经的一个通例。但当我们看到伪经里面也有这样的话时,就无法判别它的真假了。不过也有些伪经没有上面这段话,说明制造伪经的人不了解佛教的体系,编不出这样的话。第二,佛经的理论体系非常清晰,我们看其中的名词、术语就知道一部经是伪经还是真经。分辨佛经的真伪,需要我们有智慧眼。

 

高僧大德收集这些资料后,就能够分辨出真伪,哪些是真经,哪些是伪经。然后,“明是非,记人代之古今,标卷数之多少”,这样就把古代的这些经典记录下来,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,经典有多少就很清晰。

 

东晋、西晋时期即有经录出现。东晋时期道安大师的《综理众经目录》,是现存最早的、也是第一本“众经目录”。以后经录不断,梁朝、隋朝、唐代、宋代都有,唐代比较多,比如道宣律师的《大唐内典录》。古代的高僧很关注佛经的统计和翻译状况,每个时代都有人在做经录的工作。

 

经录反映了整个佛经翻译过程中相关人事、经典等的简要历史,它主要记载了有多少部经典,每一部经典是由谁在什么时候翻译的,这部经典有多少卷等。经录里有很多重复的记载也有很多不准确的记载,所以现在有些人在做考证和比较。

 

比如玄奘大师翻译了多少佛经,后来的资料相对比较准确一点,早期的就不太准确,说法不一。有记载玄奘大师总共翻译了一千三百三十五卷佛经,但是有两卷是写的,不是翻译的,就是《大唐西域记》,他实际翻译了一千三百三十三卷佛经。

 

另一本具有代表性的经录是道宣律师的《大唐内典录》。还有一位公认的人物智昇法师,他的《开元释教录》出现在开元年间,比道宣律师要晚一点,大家认可他的译经目录记载得比较好。另外,《出三藏记集》也是比较早的经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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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派史是中国佛教的一个特别现象。中国佛教称为宗派佛教,有八大宗派——禅宗、密宗、净土宗、天台宗、华严宗、三论宗、唯识宗、律宗。宗派史在印度其实也有,不过它不叫宗派,叫部派,还没有形成宗派。

 

前一段时间大家学《印度佛教史》就知道,早期佛陀在世时只有整个僧团,没有分裂。佛陀一离开世间,僧团就开始分裂,观点不一,形成了印度的部派佛教史,当然也包含了大乘、小乘的分化。甚至最后密宗的兴起,都是印度佛教史中存在的一种现象,这个现象跟我们中国的宗派史有点类似。

 

中国佛教从隋唐时期就出现宗派历史了,这个是佛教界普遍公认的。最早的一个宗派就是天台宗,创立者是智者大师;然后是三论宗,由吉藏大师创立。天台和三论这两个宗派都是隋朝时期就兴起了,其他六个宗派是唐代兴起的。现在市面上我们可以看到的有《中国天台宗通史》《中国净土宗通史》等八宗通史,这就是宗派的历史。

 

《中国净土宗通史》是山西大同的陈扬炯教授写的,陈扬炯教授有点佛教信仰,也有点净土信仰,据说最后念佛往生了。他写了一部《净土宗通史》,跟净土还是很有渊源的。《净土宗通史》是唯一一部对善导大师有正面介绍的通史,其他介绍净土宗的著作很少有介绍善导大师思想的,因为其他人都没有接触到,而陈扬炯教授接触到了善导大师思想,也看过善导大师的一些著作,论述相对是比较客观的。要了解净土宗通史的,陈扬炯教授的这本书可以看一看。

 

宗派史涉及的面比较广,包括一个宗派的起源、传承、相关人物、相应的教理,乃至正依经典、行为仪轨,等等,都是属于宗派史的范围。比如我们学净土宗,至少要知道净土宗的三部经典,净土宗的源头,净土宗相关的传承、人事,相关的祖师著作,这些都要知道,这样才会对一个宗派有一个完整的了解。

 

僧团史方面的资料相对少一点,但是僧团史在佛教史当中是非常重要的。僧团的形成、发展、演变等历史,从释迦佛出世到我们现在有两千多年了,在这个世间,僧团是流传最久远的一个团队。

 

我们世间有些人在研究企业团队时发现,有千年的寺院,没有千年的企业,就是说佛教寺院的传承,远远超过我们现在的企业单位。最古老的企业单位也就一两百年,但是佛教的寺院,例如中国的白马寺就有一千多年了,至今还保留着。寺院为什么能一直保留下来,一直传承下来,靠的是什么呢?靠的是佛法的力量、僧团的力量。如果没有僧人,寺院也就保存不下来了,所以僧团在佛教的传承当中,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
 

我们知道佛法僧被称为三宝,当然,从释迦佛出世到他现在的延续,其实都是出自佛的功德力量,但是凡夫众生已经没有办法用肉眼再接触到佛了。佛讲的法在经典里面,如果你不看经典,不学习经典,也就见不到法。但是僧人起到了一个关键的作用,他可以把佛彰显出来,把法的功德利益彰显出来。通过认识僧人,我们就可以了解佛法。这就是为什么在三宝当中,现在僧宝起了核心的作用,僧宝可以贯穿三宝。当然,僧宝不能代表佛,但他可以代佛说法,佛的经典宣扬出来之后,佛法就彰显出来了。

 

因为僧团的力量影响,才可以使佛法传承下去。现在已两千多年,还要继续传承,到末法一万年,这就说明僧团在佛教当中的价值是非常大的。

 

要了解僧团的历史,从印度到中国都可以去了解一下。印度佛教形成部派佛教的这一过程,以及中国佛教从早期的翻译经典,研究理论,然后形成学派,到最后形成宗派,这些过程也是佛教演变历史当中必然存在的。

 

僧团涉及戒律、威仪、生活习惯、服装变化等。像中国的出家人穿的衣服——三衣,就是被改造过的。西藏的密宗,他们就保留了印度佛教三衣的一个风格。日本佛教又作了改变,日本佛教的三衣,袈裟有多大?在胸口挂一块小布就可以了。不做佛事的时候就把它取下来,做佛事时就拿出来挂上,像一个披带一样,相当于我们现在打的领带一样,就是很简单的一个装饰。这个就是为了适应当地民俗做了一些改造。

 

僧团史当中有几个重要的现象,值得我们学佛人关注,尤其是出家人。居士可能关注得比较少。出家人要重点关注的有几点:第一个就是原始僧团,五比丘、千二百五十人。大家知道最早的僧团是从哪里来的?最早的僧团是多少人?就五个人。释迦佛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,然后有五个人剃度。这五个人是哪里来的?就是释迦佛出家之后,他的父王想追他回宫,就派了五个人去追他,但是这五个人劝佛回去没有成功,也就没有回国了,就跟着佛陀一起修行了。佛陀悟道之后,这五个人就跟随佛陀出家了,这就是最早的僧团。五比丘是:憍陈如、马胜比丘、跋提、十力迦叶、摩诃男拘利,这五位称为最早的僧团。

 

佛讲僧团要五比丘共住,其实第一次剃度的五个人就刚刚形成一个僧团的规模。佛门的僧人,一定要有一个团队才能称为僧团,最少就是五个人,当然也有说四个人的,就是四人以上。佛陀时期具备了最早的僧团,后来发展成一千二百五十人。

 

我们诵《阿弥陀经》,其中提到一千二百五十诸大弟子,这一千二百五十人是怎么来的,也得了解。这一千二百五十人都是外道转过来的,其中耶舍长者有五十人,优楼频螺迦叶有五百人,那提迦叶有二百五十人,伽耶迦叶有二百五十人,舍利弗有一百人,目犍连有一百人。耶舍长者他们都是外道的头目,后来依止佛陀出家之后,整个团队全部依止佛陀,这就成了最早的一千二百五十人僧团。佛陀走到哪里,这一千二百五十人就跟到哪里,这是一个庞大的团队。

 

我们可以想象,如果现在中国的出家人都像印度那样托钵化缘的话,那满街都是出家人了。佛陀住世时,一千二百五十人跟着佛陀,一起出去托钵化缘,是很壮观的一个景象。托钵化缘的这种方式不适应现在中国的国情,所以中国佛教有很多改变。

 

我们了解了这一点后,对印度佛教就有一个根本的认识。印度僧团后来出现了分裂,就是部派佛教,出现了上座部、大众部乃至二十部的分裂,我们从中可以了解印度佛教的一个现状。印度佛教后来形成中观、唯识两大派,这是印度佛教思想形成的两个团队。

 

我们知道玄奘大师到印度取经,去的最重要的一个寺院就是那烂陀寺。那烂陀寺是什么派的?是唯识的,瑜伽派的。当时的那烂陀寺其实是一个综合性的寺院,其中也有中观派,只是中观派不占主流。中观和唯识曾经在那烂陀寺有过辩论。

 

中观和唯识相对来说,表面看是独立的,其实他们相互有影响,彼此之间也有融合,唯识里面也有中观思想,唯识最后的思想也是中道。中观、唯识,空和有,它也是取中道。那么中观的思想也是空和有,居于中道,不然的话它这个思想都是有偏的。这是印度僧团的一个状况。

 

接下来看我们中国的僧团,有很多就值得关注了。大家生在中国本土,就要了解中国佛教历史,至少中国佛教历史上重要的一些现象、人物、团队应该知道一点。这里提供几个思路,大家有兴趣可以适当关注。

 

第一个有影响的就是道安大师的僧团。道安大师是第一个官方翻译佛经的代表,不过僧团不大,但是是官方支持,派了大臣来护持的一个团队,集中起来翻译佛经。道安大师不通梵文,但他的文笔比较好,教理基础深厚,他是一个组织者,这是一个正规的译经团队。

 

道安大师之后就是鸠摩罗什大师,这是我们中国佛教史上最大的一个译经团队。这个僧团的规模是非常庞大的,少则八百人,多则五千人,普遍的说法有三千人。鸠摩罗什团队里面,很多重要的译经大师都跟道安大师有关。因为道安大师早期的僧团中培养了很多人才,所以鸠摩罗什来翻译佛经,他的规模大,译经的质量高,跟道安大师奠定的基础有密切的关联。如果没有人才的话,这时佛经翻译的质量达不到那么高。历史上有一个典故,当时有一句话,形容佛经的原文翻译就是“天见人,人见天”,翻译出来后大家都不满意,最后鸠摩罗什手下有个人叫僧叡,他就把文字改了一下,叫“人天交接,两得相见”,被大众团队乃至鸠摩罗什所认可。可见鸠摩罗什团队的文字效果非常好,这个团队的人才素质非常高。

 

其中有几个重要的人物,叫四圣八杰,也就是四个圣人,八个杰出的人物,都在鸠摩罗什团队里面。后来四圣八杰中的有些人离开了,我们知道其中有个重要的人物道生法师,就是“生公说法,顽石点头”中的生公,就是从鸠摩罗什团队里面出来的。

 

你了解了这些人物,就可以把整个佛教史当中很多重要的人和事串联起来了,包括它们的前后关系。

 

还有庐山慧远大师的僧团,这是跟我们净土宗有关联的,净土宗最早的一个团队就是在庐山东林寺,以慧远大师为首的一百二十三位高显,大家集体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。

 

为什么叫高显呢?因为它是第一个由出家团队和在家有影响的居士组成的团队,出家团队是慧远大师组建的,慧远大师是道安大师的弟子,所以跟道安大师也有关联。他们本来都是从北往南走,因为战争的原因,要转移。走到中途的时候团队太大了,由于影响、生存等各方面因素,导致道安大师做出一个决定,大家各自选择出路,分成两个团队。

 

慧远大师带了一个团队,准备往广东走,结果走到江西庐山就停下来了,一待就是三十多年。庐山东林寺是净土信仰的一个集中地,慧远大师也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物,当时是东晋时代,北方是鸠摩罗什为代表,南方就是慧远大师为代表,相当于两个佛教文化重镇。这两个团队大家可以去了解一下。

 

后来僧团有代表性的,就是宗派佛教了。一个是天台智者大师的僧团。其他宗派没有形成明显的团队,它们有思想的传承,但是团队建设、团队人物的影响没那么大。智者大师是有团队的,他早期在南京待了几年,讲经说法,后来就到浙江天台山去闭关八年。这个时候是有一个团队跟随他一起走的。

 

智者大师在天台山待了八年之后,皇帝又请他出来讲经说法,他从天台山出来,又到了南京。

 

中途辗转几个地方,就讲了《法华经》相关的著作。“天台三大部”就是他再次出来之后,讲法的一些记录。了解一下天台智者大师这个团队,就知道天台思想是怎么形成的。

 

到了唐代,就是玄奘大师的译经僧团,这个团队我们可以了解一点。玄奘大师是中国历史上非常有影响的一个人物。他不仅是在我们中国历史上,乃至在世界历史上,影响都非常大,我们中国人对他的评价是思想家、旅游家、翻译家,如果从佛教来看,他还是一个宗派的创立者——唯识宗的创立者。

 

玄奘大师是中国历史上翻译佛经最多的大师。一般对佛经来源不了解的人,以为玄奘大师是唯一一个佛经的翻译者,很多中国人认为,所有佛经都是玄奘大师翻译的,那是一个误解。中国的佛经翻译事业起步很早,东汉就开始了,玄奘大师只是其中的一个人物而已。但是他翻译的佛经在中国影响面比较大,大家熟读的《心经》,就是玄奘大师翻译的。鸠摩罗什也翻译了《心经》,但鸠摩罗什翻译的《心经》,就不如玄奘大师翻译的流通广。但是鸠摩罗什翻译的其他经典,都比玄奘大师翻译的流通广,这是一个特殊现象。

 

玄奘大师当时还有一个观点,就是以前的佛经翻译都不太准确,都要禁止流通。这个观点可能有人不知道,看了有关玄奘大师的历史书籍就知道,因为玄奘大师从印度回来之后,发现我们中国早期的佛经翻译,有些音译不太准确。

 

他到印度取经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就是要了解印度佛教的原始状况,当时佛教界中存在义理分歧,他要去决断。所以取经回来之后,他的气势非常高,也很自信。他在印度求法经历的时间非常长,接触的内容非常广,除了那烂陀寺,印度几个大的寺院(印度当时并不是统一的),各个地方他都走过。好像他在那烂陀寺待了五年,然后又到了其他地方。他回来之后,就觉得前期佛经翻译存在一些问题,全部要取消,禁止流通。

 

当时佛教界有一位出家高人,就讲了一句话:“既然以前的有问题,那你现在来重新出家,连你出家都有问题。”这就是说很多人对他的这个观点是有看法的,都不太认可,这样就阻止了这件事情。以前流通的就各自流通,玄奘大师也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,就翻译他自己带回的经典。

 

玄奘大师是以唯识宗的思想为主,当时在译经过程当中人员变动很大,早期有五六十人,这是多的时候,少的时候就二三十人。

 

他的这个团队跟鸠摩罗什的团队明显不同的在哪里?鸠摩罗什的团队非常大,三千到五千人;玄奘大师的团队只有二三十个人,多的也就五六十个人。一个是大众团队,一个是精英团队,玄奘大师是集中精力翻译佛经的,译场中没有闲杂人员。鸠摩罗什的团队为什么那么大呢?实质上他是一边翻译,一边讲说,他叫译讲同施,就是翻译和讲解同时进行。

 

所以鸠摩罗什的团队翻译出经典之后,经典马上就开始普及,开始讲解,同时大量的著作也就出来了。

 

我们看鸠摩罗什翻译的佛经,前面都有序。鸠摩罗什翻译的很多著作都有注解,都是他下面的这些弟子注解的,当时的僧肇法师、道生法师、僧叡法师,这几个有名的人物,他们就写了序言,乃至相应的注解,等等。所以鸠摩罗什这个团队跟普通的翻译团队有点不一样,就是讲、说、写都有。

 

玄奘大师的翻译团队也有这些,但是规模没有那么大。它主要是在内部进行,内部翻译出来的也有讲,玄奘大师自己讲,边翻译边讲解。

 

这两个团队是中国译经史上非常有代表性的两个团队,作为出家人,要了解中国佛教的状况,应该要了解一下。

 

除了这些团队,中国佛教还有一种现象,是作为僧团现象要了解的,就是百丈丛林清规,就是丛林制度,这是禅宗的代表人物百丈禅师兴起的。丛林制度是僧团的一个内在管理标志,我们要了解僧团是怎么运作的,丛林制度就是一个范本。

 

现在我们佛教的制度建设比较薄弱一点,一个是僧团的力量比较弱,第二个是制度的传承也比较弱,还有一个是我们现在人的根机也比较差,守规矩非常难。

 

现在的人都比较讲自由,佛门也想讲自由,规矩的执行就有难度。但是僧团要建设好,戒律制度是少不了的,如果没有戒律制度,你说你的僧团好,怎么好得起来呢?但我们现在人又做不到古代那种严持戒律的程度,怎么办呢?

 

这个就要根据现在众生的根机,要在传统制度里面吸取有用的,再结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做一个取舍。丛林制度,是作为出家人应该要去了解的,尤其是任职的,做管理的,甚至以后要担任寺院负责人,要教化一方的,这些要知道。你不知道这些的话,我们出去弘法利生,就连教化别人,你都无从下手。甚至佛门的问题怎么改进,怎么管理,怎么推动佛教的发展,这些也跟制度有关联。这是比较大的几个僧团现象。

 

后期我们净土宗的念佛僧团,这个也值得我们净土宗人关注。像北京红螺山资福寺彻悟大师建立的一个专修团队,然后就是印光大师在灵岩山的团队。印光大师的灵岩山名气有,但当时的团队其实并不大,同时印光大师也是晚年快要往生时,才到灵岩山去常住的。他既不是住持,也没有参与寺院内部的管理,但是他是一个精神领袖。住持请印光大师来指导灵岩山净土宗建立团队,他就定了一些规矩。所以灵岩山跟印光大师的因缘非常深,相对来说是印光大师的理念执行的一个地方。

 

除了僧团,在清朝时期,我们中国的居士团队很多。“愿将东土三千界,尽种西方九品莲”这句话就是一位居士讲的。居士组织团队集中学净土、念佛,叫念佛莲社,是效仿庐山慧远大师的遗风。在民间组建了很多这样的团队。有本书《十六国时期北方地区佛教僧团研究》,就是与这方面相关的历史著作。研究僧团史的人比较少,如果佛门内部有人感兴趣,可以去研究、去了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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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佛教的编印史


编印史是关于编印、编辑、印刷佛经,乃至大藏经这方面的历史,这就要了解整个佛经的演变发展过程。

 

佛经是从印度传到中国来的,最早的佛经是释迦佛涅槃之后,阿难、迦叶尊者召集五百比丘结集佛经,然后形成文字记录下来的,这就是最早的佛经。在印度早期是以贝叶记录的,贝叶是一种叫贝多罗树的叶子,可用于记录事情,用贝叶记录的佛经称为贝叶经。

 

佛教传到中国,佛经被翻译为汉文后,早期是抄写在竹简、绢布上,然后装订起来,这样佛经才得以保存下来,一直到隋唐时期都是如此。到了宋代,印刷术发达,有了造纸术,这个时候佛经才开始正式印刷。所以,佛经真正的大量印刷,是从宋朝开始的。宋朝就开始整编收集大藏经了,最早的大藏经就是从宋朝发展起来的。

 

研究这一方面的历史,就成为佛经结集编印史,在世间有这方面相关的资料。《佛教大藏经史》就是专门研究大藏经的,还有《汉文大藏经的编藏理路及其演变》,也是在说明大藏经的演变过程。如果加上日本的《大正藏》《卍续藏》,那历史资料就更多了。这方面可能学者比较关注,我们学佛的人关注得比较少。


(二)佛教的文化史


这方面内容比较多。佛教本身就是人类的一大文化,乃至影响世界的文化,所以它产生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,由此形成了众多的文化历史现象。

 

跟佛教有关联的文化有几方面,第一是哲学思想,第二是文学作品,第三是文化现象。哲学思想,就是搞哲学研究的人,他们会去研究佛教,他们会把佛教定义为一种哲学,觉得佛教这种哲学挺好的,有很多思想是世间哲学没有的。像现在我们国内有两种倾向,参考西方的观点,一个是唯心主义,一个是唯物主义。他们就会把佛教定义为唯心主义,把马克思思想定义为唯物主义。其实佛教既不是唯心主义,也不是唯物主义。

 

那佛教是什么呢?世间的唯心主义,名词跟佛教有点相通,佛教也讲唯心,万法唯心,但是佛教的唯心跟世间的唯心是不一样的。佛教是依正一体,心物一体的,就是心和物是一体不分的。我们看极乐世界,黄金为地,七宝池、八功德水,思衣得衣,思食得食,想吃的时候就有,不想吃的时候就没有,这个物和心是连带关系,心动物就动了。世间这个唯心唯物的观点,跟佛教有本质上的差异。

 

我们看学术圈子,现在还有一种说法:佛教也是唯物主义。他们发现佛教其实并不是唯心,而是唯物的,当然各种评论、观念都有。这就说明佛教的思想对哲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

 

还有一个就是文学作品,在我们中国也很盛行,像《文心雕龙》《西游记》《红楼梦》里面都有大量的佛教思想,尤其是《西游记》,记载唐僧一生的故事,是一个典型的佛教题材的文学作品。另外还有一些文化现象,比如唐代的诗,宋代的词,宋元的戏曲以及明清的小说,这些都跟佛教有很多关联。

 

李白、白居易的很多诗,都是从佛教里面来的,佛教的禅宗意境,就进入到他们的诗词里去了。还有我们现在用的一些名词、术语、成语之类的,也有很多是来自佛教。甚至民间习俗,像腊八节,也是来自佛教。

 

佛教已经贯穿到整个中国文化当中去了,所以它不仅仅是一个宗教。单纯来看,它是宗教,但是它跟中国乃至世界有缘的地方,都发生了深厚的融合。

 

佛教融入文化的各个层面,上至整个文化核心的部分——哲学,下至民间风俗,都跟佛教有关联。民国时期的代表人物胡适,他在写《中国哲学史大纲》的时候,只完成了上卷,下卷就没法写了,因为他不了解佛教。因为下卷就涉及宗教这一块,不了解佛教就没法写这本中国哲学史,所以他这部著作是不完整的。这说明不了解佛教,对整个人类思想的了解就有缺陷。

 

后来胡适就转向,来研究禅宗的两位代表人物,神会和尚和六祖大师。他为什么研究这两位人物呢?因为神会和尚被认为是禅宗立宗的标志;而六祖慧能大师的《坛经》,对我们中国的影响很大。在佛教圈子里,大家都公认六祖慧能大师是禅宗的标志,但是在学者的观念当中,他们认为神会和尚才是禅宗南禅立宗的标志。因为神会和尚在河南有一个大的辩论,南禅跟北禅的辩论,辩论胜了之后,才算是南禅的正式定位,被皇帝认可,然后南禅开始取代北禅。

 

在六祖时代,大师本身的影响并没有神秀的影响大,神秀是在宫廷做帝王之师的,而六祖大师是在南方广东一带边远地区弘法,他在佛教界的影响,在当时并没有那么突出,反而是神秀的影响更大。神会是六祖下面的一个弟子,在河南辩论之后,慧能大师的地位才凸显出来。学者们就认为神会是一个关键人物,是神会决定了南禅的正统地位,所以胡适就开始研究神会的思想,以及他与《坛经》的关系。

 

这也说明研究哲学的人,他必然要研究佛教。现在市面上,有很多研究佛教与中国文化的著作,比如《佛教与中国文学》《论佛教对中国文学的影响》《中国哲学史之佛教》等,都是在研究佛教与中国文化的一些现象。

 

身为出家人,可能要了解多一点:第一是了解佛教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。第二是我们要面对中国这个大背景去弘扬佛法,就要知道佛教在中国文化的客观存在当中,历史上形成的一些思路。现在中国也在提倡复兴中国文化,文化怎么复兴呢?这就涉及中国文化的传承问题。如果对中国文化不了解,就会脱节,因此可以借鉴佛教在古代对中国文化影响的方方面面,然后思考我们现在怎么去建设、去推动佛教文化,以及带动世间的文化。当然中国的文化最主要的就是儒释道三家,这三家当中,佛教的影响是最大的,当然这个影响最大的不是在官方,而是在文化层面,在对中国人的心理影响上。

 

儒家虽然从世间层面讲影响是大的,但儒家的思想境界和认知,没有佛教这么博大精深,所以它的局限性也是非常明显的。很多儒家人士最后必然走向学佛的道路也在于此,因为它的境界有些达不到,一些问题没有办法解决。第二,儒家人士总是抱着治国、平天下的理念,当他的理念实现不了的时候,心里是很郁闷的,知识分子的郁闷是很难解决的,而解决的唯一办法,就是佛教的超脱、解脱。

 

大家去了解就知道,中国历史上很多文人士大夫,他们遇到了挫折,遇到了烦恼,被贬、流放的时候,他们就开始研究佛经,就开始关注佛法了。因为人生不得志啊,烦恼来了,要化解烦恼,而儒家没有办法化解,不但化解不了,反而让他更烦恼,因为他很想参与治理国家,平定天下,但是生不逢时,就觉得自己不为所用,他这个烦恼没办法化解,找不到出路。我们知道中国历史上有个重要的人物韩愈,韩愈曾经极力反对佛教,当时皇帝要祭拜舍利骨,韩愈是专门上表反对的。韩愈后来被贬到现在的潮州,广东一带,当时是很偏远的地方,应该是蛮夷之地了。韩愈被贬到那里之后,就去找当时有名的法师大颠和尚,他就经常到大颠和尚那里去请法。他以前反对佛教,被贬之后就开始接触佛教了。这也是中国的文化现象之一,说明佛教对文人、士大夫,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是全方位的。当然佛教不占主流,不成为官方意识,这也是另外一种现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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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佛教的建筑史


建筑史涉及的面很广,印度、中国乃至日本等各国的寺院、宝塔、经幢、石窟寺等,各类建筑相关的历史,都可称为建筑史,只要是涉及建筑面的。佛教一兴起之后,就有大量的建筑兴起了,因为人要住,僧团要安住。在印度有精舍,如果从印度讲,最早的精舍就是建筑史的一个起源。印度佛像,也是建筑之一,造佛像。包括印度有大量的古迹,可能朝拜过的人知道一点,这些是佛教圣迹,还保留了很多原始的古建筑,这些也算是建筑的历史。

 

中国历史上记载建筑相关史料的,有一部著作就是《洛阳伽蓝记》,这是北魏时期杨衒之撰写的,写于东魏孝静帝时期,就是南北朝时期,北方东魏,跟昙鸾祖师的时代差不多,昙鸾祖师生活在从北魏过渡到东魏的时期。他专门写洛阳的寺院(伽蓝就是寺院),记载洛阳寺院的一些历史。书中历数北魏洛阳城的伽蓝,分城内、城东、城西、城南、城北五卷叙述,对于寺院的缘起变迁,庙宇的建制规模及与之有关的名人逸事、奇谈异闻都有记载。它是集历史、地理、佛事、文学于一身的散文体史书,跟前面讲的纪传体和编年体都不一样,它是散文体的。这是佛教最早的一部关于建筑方面的历史书。

 

近代研究佛教建筑的著作就很多了,有《中国佛塔史》《中国汉传佛教建筑史》《汉唐佛寺文化史》《藏传佛教寺院考古》等,这些都是研究建筑的,佛门对这方面研究得比较少。

 

我们到西安朝拜祖庭的时候,去了大慈恩寺的大雁塔,当时听到一个故事。大雁塔在历史上曾经有倾斜,倾斜了一米多,但是大雁塔在不断地自动恢复,开始它是向左边倾斜,现在逐步逐步地向右边恢复,距离正中轴大概还有几十厘米。据当时的工作人员介绍,预计再过多少年,大雁塔又会恢复到正位来,为什么呢?因为大雁塔的设计非常奇特,它的塔基底下是圆弧形的,就是不倒翁的那种设计理念。也就是说这座塔是不会倒的,它可以偏斜,偏斜到一定时期,它的重心就会反弹过来,就像个不倒翁,你把它压下来,它又反弹回去。这就说明玄奘大师对建筑的设计理念是非常了解的。而且大雁塔是玄奘大师亲自设计建造的,它是仿照印度的古塔,当然也结合了中国的传统。这也说明古人不仅会讲佛门的教理、讲理论,很多世间法也是非常精通的。包括我们知道的善导大师,龙门大佛的雕刻,他也是参与了监造,当然,这是石刻艺术。

 

网络上有一个资料,据说中国北京的古城是一位出家人设计的,整个北京城的布局,从风水、从整个结构来看,是有一个出家人参与其中的。


(四)佛教的艺术史


这方面的内容特别多。佛教艺术随着佛教的诞生而产生,其主要形式为寺院艺术和石窟艺术,这是两大类别。寺院艺术包括建筑。

 

佛寺和石窟,又都融建筑、雕塑和绘画于一体,因此佛教艺术泛指与佛教相关的建筑、雕刻、绘画、文学、书法、音乐等艺术作品。从现代艺术作品来看,佛教艺术作品是最多的,现在流传在世间的,有大量的佛教艺术作品,而且是珍贵的、稀有的、世界级的佛教艺术珍品。像敦煌石刻、壁画、龙门石窟、乐山大佛、大足石刻,还有云冈石刻、莫高窟,等等,这么多珍贵的历史文物,都是受佛教影响创造出来的,所以佛教的艺术价值是非常广泛的。

 

现在研究佛教艺术的人也很多,市面上可以见到一些这方面的著作,比如《佛教与艺术》《中国佛教艺术思想探源》《石窟艺术》《敦煌图像研究》《中国唐卡艺术》,等等,这些都是跟有名的佛教艺术作品有关联的。

 

出家人除了学习教理,念佛往生,适当地出去走一走,比如我们到龙门石窟去看一看,确实感受还是不一样的,跟看图片效果是不同的,跟看电影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。我们看电影、图片、绘画和看现场,效果是完全不同的。

 

前一段时间在云南,我遇到一位居士,他到印度去参访那些古迹,一见到印度的那些古寺院、有历史痕迹的地方,就犹如来到佛陀的脚下一样,非常感动。那种感受,和在国内看电影、看资料完全不同,现场的摄受力还是不一样,会感受到佛陀的加持力依然非常强。我们要去感受古代祖师的这种威德,这种摄受力,可以从他留下的作品、遗迹去感受,会不一样。

 

艺术方面,现代社会也有新的东西——电影。古代没有电影,现在有电影、视频,出家人在这方面可以关注一点。现在要弘法,需要借助网络,视频、电影就是非常重要的方式。现在佛门非常缺这方面的人,世间的电影业发展得非常好,而佛门的电影制作都比较粗糙,好不容易制作出一个人物传记,一看不上档次。本来佛门的人很想看佛门的电影,但是一看拍成这样,也没兴趣看了。

 

在佛教艺术方面有两个代表人物。一是善导大师,他监造龙门大佛,可以看出善导大师对建筑艺术的造诣是非常深的。他不仅仅是一个念佛人,是净土宗的祖师,开宗祖师,他对监造的这个石刻、佛像的外在形式要求和佛菩萨的悲心的表露,也是非常特别的。我们看龙门大佛的雕塑,确实跟其他佛像是不一样的。

 

第二个人物,就是近代有名的弘一大师,他是集各种艺术形式于一身的一个人物,非常独特。他集书法、音乐、篆刻、戏剧于一身,当然这些是他出家之前就有的功底。出家之后,大部分舍掉了,唯一保留的就是书法,这应该是印光大师跟他说过,他为此请教过印光大师,印光大师告诉他,书法可以利益众生,可以保留,而其他的在佛门中就用得很少了。


1、专史与通史


任何一本史书都有兼容性,大体可以分为“专史类”和“通史类”。“专史”是主导一方的,是某一个领域的研究。比如教理史,专门研究教理的,它就是专史了;还有地域史,比如专门研究印度佛教的,专门研究中国佛教的,都属于专史。

 

还有一些属于“通史”,“通”就是面面俱到,什么都有。比如《中国佛教通史》《世界佛教史》,它们就属于通史。通史当然有大小,《中国佛教史》算是通史,《净土宗通史》也算通史,它们是有关某一个领域的通史。

 

从前面的分类中,我们可以看到佛教对世间的影响,涉及面非常广。但是研究佛教历史的人,绝大多数都是世间人,佛门中研究历史的人很少,这反映出佛门人才严重不足的一面。这也是佛教的信仰决定的,大家比较关注信仰,关注理论,对历史、对这些事件,尤其是世间学问,比如建筑、寺院、艺术,佛门中人不太关注。但世间人比较关注,现在很多人也在研究。

 

出家人有兴趣的话可以适当地了解,甚至在某些方面也可以去研究。比如说教理史、僧团史、宗派史,这些是可以去研究的,因为这些跟我们学的有关联。如果在某些领域感兴趣,就可以花一点时间去做一些研究,可以站在出家人的立场来写历史,会跟世间人写的历史不一样。我们看世间的历史书都会发现一些问题,有很多不足的地方,因为作者的信仰与否和对佛教了解的深度,就决定了他写的历史书是有局限性的。


2、学习佛教史的必要性


佛教史涉及的面非常广,我们就来谈一谈学习佛教史的必要性,也就是为什么要学佛教历史。有很多人说,我念佛往生就可以了,我啥都不想学了。当然,对个人来讲,对往生来讲,我们知道念佛往生当然就够了,但是如果要弘法,要住持佛法,要让佛法在世间立足,那就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。

 

佛教史对于我们学佛人来讲,有没有必要学习?可能很多人在这方面都有个人的想法,很多人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学佛教史。但是最近大家学了《印度佛教史》之后就发现,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学,有很多东西值得了解。学习佛教史的必要性,到底有哪些方面可以让我们去思考、去关注呢?下面就来说明一下。

 

首先要了解历史是文化的组成部分,要了解文化必然跟历史有关联,因为任何一种文化都有与其相关的历史。历史可以让曾经发生的人、事、物活起来,这是最重要的一点。我们看书,如果不了解历史,看的书就都是空洞的,都是不活的。就像世间人看佛教的书就看不进去,为什么呢?因为对佛教不了解,不知道佛教的人物,看什么都是陌生的。舍利弗,看名字,啥意思也不知道;目犍连,尤其像印度人的名字,跟我们中国人还不一样,而且还是翻译过来的。要是看原文,那就更难看了。还有些佛学概念,比如菩提,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都不知其义,包括与这些人物相关的事情也不了解,这样,对佛教的印象是建立不起来的。很多人即使天天到寺院见到佛像,也不会产生任何感想。但是学佛的人就不一样,无论在哪里见到佛像,都要去磕三个头。所以,当我们了解历史之后,这些历史中的人、事、物就会活起来。

 

比如我们到西安去朝拜祖庭,假如对那些寺院的历史不了解,人物不了解,可能到了也就东看一看,西看一看,既看不到历史,也看不到人物。但是当我们了解了历史人物之后,看这个寺院就不一样了,感受完全不同。这个时候历史上发生过的人、事、物,一下子在心里就鲜活起来了,它就是有生命力的了,这些信息就会来到我们心中,加持力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发生作用的。就像我们人一样,在有些人面前,会觉得他很普通;但是面对有些人,会觉得他们很伟大,就自然会生恭敬心。当我们觉得一个人很普通的时候,就不会有恭敬心,这个加持力就永远没有了。假若我们把佛都当成平常人,他的加持力再大我们也感受不到。历史人物是可以活起来的,怎么活呢?就是要了解他,了解他的历史。

 

所以,我们学习佛法的人,有学习了解历史的客观必要性。世间法如此,佛法也是如此。蒋维乔讲了一句话:“一切学问,均有学理的研究与历史的研究两种,于佛教何独不然?”就是说任何一种学问的研究,都涉及两方面,一个是理论的研究,一个是历史的研究,这两方面都具足,对这一门学问的了解,才算是比较完整、比较客观的。我们现在学佛法的人,教理方面比较强一点,但是历史方面就比较弱,这就需要弥补一下。

 

我们通过学习佛教史来了解历史。如果没有佛教史实,就没有集体的记忆和集体的精神,也就失去了佛法传承的力量,这是必然的。假若印度佛教史都没有了,佛陀的经历我们都不了解,那这个传承的力量就没有了,自然也就没有佛法信仰的普及与实践。我们之所以信仰佛教,还要去实践,依教奉行,就是因为它的历史是真实的。如果对历史不了解,像我们现代人对佛教很陌生,尤其对印度佛教更不了解,要让他们来信仰佛教,来依教奉行,就非常难,这就是缺失。佛教的兴衰跟历史也有关联,佛教史没有被重视,没有人去研究、推广、践行,佛教要兴盛就是非常难的。

 

我们举个简单的例子,印光大师是民国时期净土宗的一位祖师,当时被弘一法师称为“三百年来第一人”。我们学净土宗的很多人也都在推崇印光大师,也知道灵岩山是印光大师晚年建立的净土道场。

 

所以,有历史可以做证据,就可以除疑增信,我们心中的疑问,通过历史可以化解。比如很多中国人都知道玄奘大师,但是玄奘大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?我们需要了解真实的历史。《西游记》并不是真实的历史,我们要了解佛门内部的真实历史。现在国家拍的纪录片中,有关于玄奘法师的一个内容,这个片子就相对比较忠于历史,我们看了这个纪录片之后,对玄奘大师的了解就比较客观了,这个时候我们对这位人物的崇仰之心、见贤思齐的心,就会生发出来。

 

所以,我们的道心,信仰之心,恭敬之心,必须是建立在对对方人格、道德、信仰、修证了解的基础之上。如果我们什么都不了解,信仰就无法生发出来。当我们有了历史作为证据的时候,疑问就会消除,信心就会增长,同时可以延续佛法。佛法代代流传,就是这么传下来的。包括我们讲历史,远的历史当然比较久远,几千年了,近的历史就是你身边的人物,上一代人和下一代人之间,它就是一个历史传承,有上一代人才会有下一代人,有下一代人才会再有下一代人,如果这个历史中断了,没有了,佛法就失传了。

 

我们遇到了几次大的破坏佛教的法难,佛教遭遇浩劫,寺院没有了,出家人没有了,整个僧团没有了。虽然后来宗教政策落实,佛教又开始兴盛起来,但是佛法的元气已经大伤,要想恢复起来就非常难了。佛法的传承是通过历史传承下来的,有了这个传承才会有力量,佛法才会延续,才能够自利利他。我们自己首先得到利益,才能够利益他人,才能让佛法在世间流传。所以,历史的学习是有必要性的。

 

所谓见贤思齐,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。祖师大德的行迹,我们虽然做不到,但是内心有一种向往之心,有一种求圣若渴的心态。

 

我们发菩提心,要承担如来家业,怎么承担呢?看一看古代祖师大德的传记,就可以励志,可以激发我们内在的志向。同时,我们每个人,生在任何一个时代的人,学佛的人,都是一个历史的继承者,不了解历史就没法来继承。我们虽然不了解,但还是在历史当中扮演了一个角色。比如我们身为出家人,就是僧团的一分子,首先就在继承佛教几千年历史传承下来的一些东西。

 

我们现在来到寺院,像佛门的一些规矩、戒律、学习、生活,依然还传承了一部分下来,我们就成为其中的一个继承者。在继承的过程当中,如果继承得好,就可以改变自我,改变历史。改变历史首先是改变自我,改变我们的身心行为,改变我们的内在信仰,改变我们的业力。所以历史并不是单纯的历史,历史要来到我们心中,可以改变自我,这样的历史就活了。

 

学传统文化的人,学孔子思想,如果学归学,课堂上讲的是一套,下来之后是另一套,那就没有意义了。学历史就是要把历史的力量、历史的经验、历史中的那些值得学习的内容,延续到自我内心中来。这样就可以改变自我,改变自我程度大的人就可以改变历史,就可以成为历史当中的一个人物了。当然,即使我们不想,但还是历史当中的一个人物,还是在传承历史,改变历史。

 

大的人物,像善导大师、玄奘大师这些人物,他们就可以改变外界历史,改变整个佛教历史。所以一人的兴盛,修行的境界高深,都可以带动佛法的兴盛。所以,佛教历史的贯穿是非常重要的。

 

明人事,就是通过历史的学习,如实地了知历史人物,这是非常重要的。我们通过了解这些人物的真实状况,才会对这些人物建立真实的认识,这些人才是活的。

 

举个简单的例子,譬如看画,不是专业的人看画,会认为这有什么好看的?普通的、没有专业知识的人看敦煌石窟,看天人,飞天画得很好看,但是画在石壁上有什么意义呢,觉得它的价值并不大,因为这些人不懂艺术。但是懂艺术的人一看,这个是无价之宝,就会从里面看到细节的问题。

 

法宝寺旁边有一千多年的造像、摩崖石刻。有很多人说,这些石头都破了,有啥意义嘛?甚至有些人还不想去看,觉得看到这些残破的石头,心里面很难受,这就是各人的感受不同。但是了解它的价值、艺术、内涵的人来看,就不一样了。我刚来的时候,也不了解这些雕刻到底是些什么内容。前一段时间省里面有一个搞考古研究的人来考察,我顺便在他旁边取经,请教一下。我说你知道这个是刻的什么?他说这是文殊菩萨跟维摩诘居士两个人的对话场景。这一下我就很吃惊了,我看了半天都不知道,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他说你看,这个布局,这个是维摩诘居士,这个是文殊菩萨,两个人是对坐的,这个造型结构在历史上,相同的时代是一样的。这一看,那些造像的价值一下子就升高起来了。

 

当我们不了解的时候,就觉得这个石头已经破烂了,没有什么造型,没有什么价值了;而当我们了解它的意义的时候,就突然发现它很有价值,它就活起来了,就是真的,这就是历史。

 

历史里面有内涵,历史不光是一块石头,它在表法,这就是佛门讲的借事表法,它把佛法通过艺术、通过雕刻传递出来。这就是中国古人的智慧,他们想尽办法,把深奥的经典理论,通过人物、造像、艺术表现出来,这就是最直观的一种表达方法。

 

像我们现在的人不喜欢看文字,就喜欢看电视电影,其实古代的电视电影就是这些艺术作品,它就让人仰观,直接感受到佛法的这种殊胜价值。当我们了解历史人物之后,就可以知道这些历史人物,他们的学修经历、人事真相,祖师们的一生通过历史反映出来,我们不了解历史,就等于无法了解祖师。我们了解了祖师的真相之后,也就善于观察时节因缘的变化。

 

比如善导大师,他是山东人,有人说他出家在山东,有人说在安徽,我感觉他应该是山东的,因为他出家也在山东,从古人来讲呢,他出生在山东,在山东出家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。他后来到了西安,在西安自己修《观经》,证得观佛三昧;后来到山西玄中寺请法,然后又回到西安。对这些历史如果一点都不了解,我们就不知道他的思想传承过程,了解之后,就知道他的思想是怎么来的,他的整个学修经历就很真实了。这样也可以增信除疑,善解人事,善于理解人事问题。现在的人对人事问题理解不够,通过看历史就能够知道人事因缘的变化。

 

玄奘大师的历史,我以前也不是很了解,因为查资料、写东西,有段时间就发现一个问题。看了玄奘大师的历史,就很明显地感受到,玄奘大师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。玄奘大师在我们中国历史上地位很高,但是他一生中都有一点点郁闷。从某种角度讲,就是他想独立翻译经典都没有办法,想离开西安,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建立一个翻译的团队都做不到。他取经回来之后李世民就把他留在身边,要么劝他还俗,要么就劝他待在西安,不能离开,要辅佐朝政,有什么问题的时候,皇帝也想跟他接触、请教。玄奘大师多次要求单独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翻译佛经,皇帝都没有同意。

 

玄奘大师到晚年的时候,看历史记载,走得是不太好,他晚年的命运让人有点心酸感。我们了解他的经历之后,才会感受到人事的因缘变化,人事不得已。现在有些不知轻重的人,讲话口气挺大的,看过历史之后就知道,做一件事情不容易,修行人不容易,即使修行再好的人,他在那种历史背景下,有些事情他超越不了。佛门中的人,生在任何一个时代,都跟外部人事因缘有密切的关联。越了解历史,就越知道这些人事因缘的变化,处事为人也就改变了。

 

玄奘大师怎么处理这些问题?再举几个例子,他出去到印度求法,是私逃的,在当时是犯了国法的,犯国法是要杀头的。他十几年后取经回来的时候,走到现在的甘肃一带,就停下来了,给皇帝李世民写了一封信,写信的目的就是报告我回来了,然后先说明我是逃出去的,现在回来了。他为什么写这封信呢?实际上就是在试探李世民的态度,看李世民是要杀他还是要留他,因为他是犯国法出去的。李世民就给他回信,欢迎他回来。李世民把朝廷大臣,整个西安城的人,都组织起来热烈地欢迎他。庞大的队伍在西安城迎请玄奘大师回来。玄奘大师得到回复之后,才敢放心地回来。

 

这就反映出他处理人事的一个心态、认知。我们处理问题,从古人的身上,可以学到很多东西,当然也不能仅仅看历史,还要看到他的用心,他面对人事问题的一种谨慎态度,就可以避免空洞无知。现在的人如果对历史不了解,很多人是无知的。谨慎还可以避免个人的臆想,避免严肃的过失。对个人来讲,最起码语言上不会有过失。如果我们知道历史的状况,在给别人、给信众讲说佛法的时候,就不会有太大的过失。

 

如果我们对历史都不了解,一讲话就出错。当我们对人事不了解,相应地可能在讲作者的著作、经历、甚至教理时,多多少少就会有些隐晦的地方,就看不清楚。包括我们看书,有些字是代表了人事的,甚至代表了当时背景当中的一个客观现象,如果不了解这些现象,看很多古书就非常难。我们现在为什么看古书看不懂?除了文字的原因,还有很多历史的原因,就是不了解当时的背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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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历史,最重要的一点,就是可以反映人事变化、得失功过、兴衰更替等。这是世间人都知道的,历史反映了人事的变化,朝代的兴衰、更替等等。像中国历史,不断地在演变,朝代更替不断,为什么会兴,为什么会衰?这里面就涉及相关的人事问题。

 

以史为镜,可以知兴替,可以长见识,这是学历史非常重要的一点。通过历史这面镜子,我们可以知道人事兴衰、国家兴衰乃至文化兴衰,甚至佛教兴衰。佛教也不例外,明白佛教发展的历史,可以知道佛法的兴衰与人事因缘密切相关,因而扩充见识、善观因缘、巧应时机,找寻佛教中兴之道。

 

对佛教历史了解的人,就知道怎么兴盛佛法,兴隆佛法了。我们现在为什么很难兴隆佛法?就是对佛教教理了解不深,对佛教历史了解不多。大家看佛教的发展就知道,正法时代佛陀在世,佛陀的大弟子们都是圣人。佛陀在世,创造历史、改变历史,延续历史。

 

佛陀走了之后,印度佛教开始发生变化,说明人的重要性。佛陀一个人就可以把佛教兴盛起来,他一个人就可以带动千万人。佛教后来传到中国,乃至传向世界,从根本上讲,这个力量还是来自佛陀。是法的力量、佛的力量,让佛法延续相传。

 

还有重要的一点,就是僧团。佛陀的肉身虽然不在了,化身没有了,但是他的精神力量还在,他冥冥之中还在加持。佛陀曾经讲过,真正修道的人,可以忧道不忧贫。只要是真正求道的人,到了末法时代,不用担心衣食问题,佛陀的力量都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。现在很多人担心没吃的,其实只要我们安心念佛、安心修道,绝对有吃的,不用担心。

 

佛陀本身的寿命是100岁,但是他80岁就离开人世了。为什么呢?经典里面有讲,原文我没看到过,但是看到祖师憨山大师讲过,这20年的福报,就留给了后来所有的修行人。

 

我们都是被佛养着的,只要在修道,什么都不干,都有饭吃。如果不修道的话,就不能保证了。所以出家人是忧道不忧贫,谋道不谋食。出家人要谋道,出家是为道而来的,不是为衣食来的。只要我们真心求道,就自然有龙天护法、有三宝的加持,不用担忧衣食问题,即使吃得差一点也有吃的。

 

我们通过历史就了解知道人的影响力,佛门里面影响最大的是人的因素,有人就能弘法。所谓人能弘道,非道弘人。我们看佛教的兴衰也是一样的,一个时代有一个伟大的佛教人物出来,佛教就会兴盛。像玄奘大师,兴盛唯识宗,翻译佛经,对佛教的影响是非常大的。善导大师,虽然他在政治上没有什么大的影响,但是他对净土宗的影响就很大,传承了净土宗的法脉,开创净土宗,当然有前面的传承关系。了解传承关系,了解这一个人的成就,就知道佛法的兴衰,是人的因缘促成的。这个人一走,法运就开始衰微了。了解人事因缘变化,就知道佛法的兴衰关系。

 

大家看道安大师早期关注戒律,早期佛教僧团没有规矩,后来有了戒律,其实也没有兴盛起来,只是相对好一点,后来形成丛林制度。丛林制度是对戒律的一个弥补,戒律有些很难持守,印度的戒律跟我们中国的环境有一点落差,环境因缘不一样,所以在中国丛林制度兴起。丛林制度到现在又开始衰微,所以佛教又很散,这就是跟制度的兴衰有关联。

 

佛教的兴衰,我们从两方面来简单说明一下。佛教什么时候兴盛?什么时候衰微?跟哪些因素有关联?你了解这些之后,就知道怎么去回避一些问题,去认识一些问题,相对会比较客观、理智。

 

从内部来讲,佛教的兴衰,首先跟戒律的持守、教理的研习、人才的有无、佛教的形象,有密切关联。戒律守得好的,相对而言佛教会兴盛。因为我们世间人,看得到的就是外在形象,你很规矩、很本分,是守戒的人,那肯定世间人会比较尊重。包括几次大的法难,皇帝要破坏佛法,都要找借口、找理由,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破坏佛法。其中的理由,就是看到有些出家人不守规矩,影响佛教形象,这样的人要把他淘汰掉,这就招来法难了。当然有些法难不是全部的,它是局部的,就是针对这种不守规矩的人。

 

其次是教理研习。教理研习比较发达的时候,佛教就很兴盛,很多文人、士大夫都会来关注佛教。像隋唐时期宗派兴盛,佛教兴盛,教理也很发达,不但对佛教推动起了重要作用,甚至影响到世间文人、士大夫。这是非常明显的。

 

目前佛门中研究教理的人很少,现在佛教衰微,一个重要的原因,就是理论不彰显,大家都不知道教理,大家都不了解佛教。佛门中人研究得少,世俗中人接触得也少,整个文化氛围都没有了,所以佛教衰微很正常。

 

佛法为什么分为正法时代、像法时代、末法时代?不是佛法本身造成的,是佛法留存下来的遗产我们继承不了,后人没有能力把佛法的宝贵资料完整地彰显出来。比如《大藏经》还在,但是懂《大藏经》的人很难找,甚至尊重《大藏经》的人都不多了。

 

第三,人才的有无,这是核心的、最重要的。教理研究起来了,当然就有人才了,之所以没有人才,就是因为教理不发达,戒律持守比较松弛。如果其他都有了,人才自然就有了,人才是靠培养出来的。古代出家人一生都会严格要求自我,现在的人在这方面与古人的差距非常大。按道理现代人学习佛法的条件比古人好,物质条件好,信息发达,资料充实,学修的空间也有,但是现代人成就远远不如古人,这就是在前面的教理研习、戒律受持方面缺少用心,这样人才就缺少了。人才一缺少,整个佛教就垮下来了,佛教的兴衰跟人才有必然的关联。

 

第四,就是佛教的整体形象,佛教形象正面,当然就会兴盛;佛教形象负面,就会衰败。现在的人对佛教的印象就非常不好,一讲起佛教就是商业化、世俗化,一谈起佛教来,就没有好感。佛教的整体形象都这样,它怎么兴盛得起来?大家都没有恭敬心,不愿意接受佛法,甚至不来修学佛法,佛法就没办法兴盛。我们了解这些经历之后,就知道佛法的兴衰跟佛教自身有密切的关联,这是从内部来讲,叫内护。

 

第五,从外部来看,佛法的兴衰也由很多外部因素决定。一个是外道的影响,像印度当时,释迦佛出世,有九十六种外道,佛陀一个人可以抵挡九十六种外道,他可以跟外道辩论。印度人比较喜欢辩论,像无遮大会,外道、佛教,所有的派系都可以参与辩论。在中国,早期儒释道三家也有辩论。辩论中,佛教基本都是胜的,道家都辩不过佛家,无论是理论上,还是神通感应上,都不如佛家人士,这样佛教得以很快兴盛起来。很多东西是通过对比,才能够显示其价值的。

 

当佛法受外道影响的时候,佛法就会衰微。大家看历史事件可以看到,皇帝有些偏向于道家或者儒家,那么佛法就会降低位置,有些时候就会招来法难。因为皇帝喜欢道家,不喜欢佛家,一看到出家人,烦恼就来了。这样就会导致第二个问题——政治干预,这是对佛教最大的干扰。中国佛教历史上几次大的法难,都是由于政治干预,是国家对整个佛教的破坏。

 

为什么要破坏?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,就是经济问题。佛门获得的利益多,经济上富有,导致世间人的嫉妒。世间人遇到困难的时候,比如战乱年代、饥荒年代、经济困难的时期,就会想到佛门有资产,就开始打佛门的主意。所以佛门虽然身在世外,不参与世间的政事,但是佛教在这个世间,它没有办法完全独立,会受世间的影响,它内部有些问题也会受到外部的关注。

 

第六,就是大众的好恶,这就是众生的善根问题了。众生对佛教的印象有两种——喜欢还是厌恶。古代中国人普遍都会对佛教有尊重之心,现代人基本上都没有恭敬之心,这种好恶之心就决定了佛教能不能兴盛。不过现在的人因为对文化的尊重,又好一点。还有一点,就是佛教正面的形象,大家有所认识。如果大众对佛教没有正面的信仰,那整个佛教要兴盛几乎就不可能。

 

最后,就是时节因缘、共业,整个时代的共业决定了佛法的兴衰。当然这方面的东西比较多,可以作为专题去研究。佛法的兴衰跟什么因缘有关系?大家在总结印度佛教史的时候,有人就专门谈到关于佛法的兴衰问题,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。可以把历史上的一些典型事件收集起来,作一个研究比较。这个资料,其实我们出家人可以去做一下研究,因为这个跟佛教有密切的关联。佛教的命运,其实很多时候是靠出家人来改变的。

 

大家看经典学教理,当然是为了明理,但是不学历史,对事相的了解就有限。理和事怎么结合,怎么运用?像很多人理论上懂得很多了,但还是不知道怎么修行,怎么做人,就是因为把理和事分割了,人和法没有办法完全结合。通过读历史,通过了解历史人物,了解一些历史事件,就可以明白事理。因为理论是相同的,而人事不一样,每一个人在落实这些理论的时候也会不一样。像戒律,戒律是佛定的,也没有人去改变它,但是戒律在中国的传承就发生了很多的变化,丛林制度,这就是明显的变化。为什么祖师要改变这样的一个方法?这个就要明白事理了,它肯定是有因缘的。因缘不同,很多事情就会发生变化。

 

纵观历史,可以将理论与人事相结合,以观时节因缘的不同。我们学习理事相融之道,就善于运用权实相济之道。通过了解历史,可以把法义、理论和现实世间结合起来。比如我们现在在学习善导大师思想,这个法大家都认可,但是在弘法利生当中怎么与现实世间结合,就非常重要了;如果处理不好,一大堆问题就都来了。这就是理事的融合问题了,也就是法和人事的结合问题。怎么让佛法在世间传承下去、流通下去,让大众接受,这是每个弘法者都要思考的问题,包括佛法在个人生活当中怎么落实,也是一个问题。念佛往生,大家都知道好,都能安心,都知道平生业成,我现在就决定往生了,无忧无虑了。但是面对世间人事烦恼的时候,依然解决不了。

 

祖师讲到,“得病患偏乐”,我们得病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高兴?一点都不高兴!然后我们学净土法门,知道念一声佛,可以消八十亿劫生死重罪,但很多人觉得,我业障还这么重,这一句话到底对不对啊?就开始怀疑了。这就是理和事、人和法的融合问题。如果融合不好,依然还会有很多问题。

 

怎么来学这一点呢?我们就看古人是怎么做的,他们学了佛法之后有什么表现,怎样把世间事情跟佛法合为一体。每个人各有因缘,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修学佛法、体悟佛法,学习古人,可以避免我们自己一生处事的偏见、过失。但有些人执着于理论,而忽略事相,就会形成偏见,固执己见。《中国佛教史》里面蒋维乔讲过一段话:

 

研求教理,若有历史为依据,则所得结果,必益精确。是则历史之研究,实足为教理之辅助,岂可忽哉?

 

作为研究教理的人,有了历史的依据作为辅助,我们的理论就会更精确。否则,我们认识的理论,可能就是一个大概的框架,是一个含糊的概念,很多不精细。学了历史之后,我们对教理的认知就比较准确了。

 

比如我们了解善导大师思想,了解它的背景、经历、传承,这样对它的整个过程就很清晰了。包括对它的有些文字背景,比如讲到韦提希夫人是凡夫,而且一定要去辩论她的身份,为什么要去辨别她是凡夫之身呢?大师会引用经典来说明,再把其他祖师的观点拿来对比,这就是当时的背景。我们了解这些背景之后,再来理解这些话,就很有分量了。善导大师在那个时代,写《观经四帖疏》这本书的时候,就将当时这一派的观点、那一派的观点都融合在一起了。

 

有人问,是先学习历史,还是先学教理?二者没有先后的问题,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安排。如果从初学佛的人来讲,先知道一点历史,可能有助于进入佛门。因为让他先学理论,他信仰都没有,凭什么来学理论呢?可以先让他了解佛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,先了解某某祖师,他才会生起信仰,然后再来研究理论。

 

当然,也有些人可能已经走到信仰中了,已经关注生死问题,关注烦恼问题了,那么他只关心自己的烦恼问题,现在烦恼来了,解决不了,你跟他讲历史,可能他就没兴趣了。这时他就需要教理、理论认知,他要对人生有一个认识。每个人可能角度不同,但无论处在哪一个状态,学教理的人,都可以适当了解历史;关注历史的人,慢慢地也要过渡到教理。

 

这就是时间观念——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三世。我们看释迦佛讲佛教史的时候,佛的历史观非常长远,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;从娑婆世界到他方世界;从一佛到十方诸佛,从一方到十方。佛教史非常广大!那么我们看历史呢,其实历史,它也就是过去的现在,现在到明天来看就成了过去了,那么未来到了之后,它就成了现在,其实没有什么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都是相对的。

 

历史就是一个真实的事情,是已经发生的事情。像昨天的事,我们经历了,那就是我们的历史,我们要回顾历史。民国的倓虚大师有一本书叫《影尘回忆录》,我们每一个人也有历史,我们的昨天就成了历史。历史真不真实呢?很真实啊!我们昨天犯的错误,今天回顾一下:昨天好像讲话不对劲啊,我们就可以反观历史了,就可以为今天的做人重新定调,明天该怎么去做就明了了。

 

历史不是分割的,它是可以延续的,我们可以通过了解过去来观照现在。当然,我们个人的历史是小范围的,整个佛教史是一个大范围。了解佛教史的过去,就可以来观察我们现在的因缘,可以思考佛教未来的路线,当然也可以思考我们个人的事情。比如我们学净土法门的人,了解了净土宗祖师的经历,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学习了。

 

善导大师为了求法,跑到山西玄中寺亲近道绰大师,说明善知识的重要。他这么厉害的人,可以证得念佛三昧了还去求法,千辛万苦,求法之后回来,开始弘法利生,著书立说。这就是我们学习当中,可以去思考、去面对的一些问题。

 

虽然历史有差异,因缘不同,时节不同,比如有些是过去、有些是现在、有些是未来的事,但是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,它的理论是一样的。任何时代发生的人事,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借鉴、都可以学习。因缘有变,至理恒常。理论是一样的,因缘在变化,这就是理和事的问题。

 

所以,我们可以以古鉴今,以今观来。我们现在做人处事的一些方法可以从古代的历史中借鉴,然后可以用现代来观照未来。三际通观,善应时事,承传佛法——我们通过对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的这样一个通观,就可以善于应对时节因缘、人事问题,可以传承佛法。我们每个人面对的人都不一样,我们周边的人是什么人?如果都是知识分子,那就要用知识分子的方式去对待他们;如果都是老太婆,就要用老太婆接受的方法,去跟她们弘法,这就是人事因缘变化。

 

净土宗的祖师善导大师,他著书立说,开宗立派。少康大师呢,他就没有一本著作,有一本《祖师传》都是两个人合编的,他一生弘法就提倡念佛,拿钱给人家,劝人念佛,用钱的方式来吸引人念佛,这就是他的因缘,他以一种特殊方式弘法。他为什么以这样的方式弘法呢?其实看他的背景,应该跟他的环境有关,他在浙江很普通的一个乡下,现在都还是比较偏的地方,在农村乡下去劝人念佛,讲理论有用吗?

 

善导大师在长安重镇,那里都是高僧大德、人才聚集的地方,如果他去叫人家老实念佛,拿钱劝人念佛,那个时候推行得了吗?长安的人恐怕不会看重那一点钱。每一个时代因缘,就决定了弘法方式可能会有所变化。通过了解历史,我们就会寻找到相应的一些应对人事的方法。

 

要了解佛教史,最终就是要掌握一个学习方法。通过前面对佛教史的大致了解,从早期佛陀史到佛教史,整体来看佛教史的内容非常多,我们普通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完全了解。不光是史料多,而且涉及面广,内容庞大,这就是要了解佛教史非常难的地方。

 

佛陀一个人的历史,涉及的内容就已经够难了解了。佛教的经典那么多,我们不讲史,单纯讲经典,《大藏经》那么多,现代人整体阅过藏的人都很少,可能一个时代仅有那么一两个人。

 

南怀瑾,大家知道,是阅过藏的。他在峨眉山进修闭关三年,专门阅藏。太虚大师阅过藏,不过太虚大师不是全阅,好像就是阅了《大般若经》。印光大师是阅过藏的。

 

佛教有这么多历史,人物、事件、内容,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全面地了解佛教史,包括我们前面通过佛教史的十一个分类,可以知道,很多人在某些方面几乎从来没涉猎,当然确实也很难涉猎。

 

还有,从学佛的角度讲,佛教史也不是我们学修的重点,从知识面讲,它可能需要了解,但它不是重点,主要还是学习教理。当然,佛教史当中也有教理史,所以其中的某些部分是需要学习的。

 

我们个人怎么来学习呢?只能依所学进行选择性的学习,就是根据个人学修的主体去选择。比如学净土宗的,就选择跟净土宗有关的历史,这个必须要了解,还有一些通用历史。像学禅宗的,他就不会来了解净土宗的历史了,他就只看禅宗的历史。学密宗的,他就会去关注密宗的历史。这就是每一个人学习的选择、偏向、取向。

 

学习方法的第一点,就是要知道主、次,即主要的和次要的。主次怎么来区分呢?因为地域和每个人学习的内容不同,学史自然就有主次,要依个人的学修范围、深浅,决定主次。这没有哪个人来从外部加以规定,就是依个人学习的范围和学习的深浅来决定。

 

比如我们学善导大师思想的人,就算你学得浅一点,最起码你要了解善导大师的经历。比如我们学净土宗的,善导大师就是一个重点,你要了解。昙鸾祖师、道绰大师也需要了解,龙树菩萨、天亲菩萨也需要了解。这五位祖师就是重点了。如果你学得浅,你就可以大概了解一下,反正知道一点点,差不多就可以了,但是你多少要知道一点。这是由个人学修范围决定的。

 

因为个人学修的范围不同,轻重、深浅不同,所以你在学史的时候可以做选择。就地域而论,以中国、印度为主。从地域的角度讲,因为印度是佛教的源头,要了解佛教,肯定先要了解印度佛教史。至于说是不是全面了解,可以重点性地了解,这个后面会说明。

 

除了印度之外,就是中国了,中国是我们本土,中国佛教史要知道一些。如果从了解的方向来讲,中国佛教史应该是重点,因为我们生在中国,对本国的佛教历史应该有一个大致的了解。

 

印度佛教也适当地要知道一些。尤其是佛陀,佛陀大弟子,还有历史上主要的祖师,像龙树菩萨、天亲菩萨、马鸣菩萨,是跟净土有关联的,可以适当了解。

 

就内容来论,以人物、教理为主。在学史当中去了解人物、了解教理,这个是根本。跟教理有关的这些祖师大德要了解,其他就是次要的。

 

依个人的学修论,正学为主,其余次之。正学就是你主学的,比如我们学净土宗的,净土宗这一块是主学、正学的。净土宗当中又是依据善导大师的,那善导大师就是重点,其余的可以次要一点。净土宗有十三位祖师,那你重点要了解善导大师,其他的你可以选择性地了解。

 

比如你想知道一点印光大师,那就找印光大师的历史、个人经历了解一下。净土宗比较重要的几位祖师,可以了解一下,这样可以对你的知识面,做一个大概的选择、补充。这是从主、次的角度来选择。

 

研究佛教,尤其是研究佛教史,对人的要求就远远高于研究世间的历史,因为佛教是一个特殊的文化现象。研究世间的历史,把资料找齐了,分析一下结论就可以了。但是研究佛教史就涉及信仰的问题,没有信仰的人,连三世因果都不敢接受。有很多人一方面在研究佛教的历史、教理,三世因果他也会讲得头头是道,但是他就是不相信有三世因果;他也会讲佛的很多神通感应故事,但是他不相信佛有神通,他觉得这些可能都是佛教人士神化了佛陀。

 

为什么对研究佛教史的人要求很高呢?因为佛教超越知识、认知、经验,涉及信仰、智慧、过去的善根等很多个人的因素,一个人有没有信仰,就决定了他研究佛教史的态度。没有信仰的人,态度不是很端正,会抱着偏见来看问题。有信仰的人就很认真、很严谨,生怕一句话讲错了有辱佛门。其实人的态度非常重要,出家人的素质也可以从态度中反映出来,信仰的深浅,就关系到一个人为人处事的情况。

 

对佛教非常了解的人,必然对三宝非常恭敬,丝毫不敢怠慢。有信仰的人,在智慧方面就比较注重,他知道佛教的智慧高深,研究者就会根据个人的研究深浅,客观地、如实地下一个结论,不像世间很多人会轻易地下结论。

 

从佛教的角度讲,只有通古今三世、通人心所想的圣人,才能够如实地呈现历史。这是从完整、从高的标准来看,人要有神通,才能通古今三世。像佛陀来讲历史,他就不会讲错,他不需要查资料。祖师大德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前世,以及后世多少年要出什么灾难问题,都能够预知,这就是有神通的人。有因果观念、懂得教理的人对历史的定义,可以从个人的能力上去下结论,当然,这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,只有圣人才能做到,最大的圣人就是佛陀。

 

佛陀是最擅长讲史、最能讲史的人物。佛陀讲史不会出偏差,讲法藏比丘五劫思惟、兆载永劫修行,然后成佛十劫,这个时间概念就很清晰。因此,佛教史严格讲只有佛陀才能够如是而说,我们对普通的佛教史都要有选择、有取舍。

 

我们学佛教史,不能对历史的准确性以及相关研究者有过高的要求。佛教史的书籍看着好像有点问题,这很正常,要求过高也做不到。

 

我们怎么来选择呢?要依据佛法义理。我们学佛是以理论为标准,比如人物记错了、年代讲错了,这些错误不影响人的法身慧命;但是如果理论讲错了,问题就严重了。

 

世间人的历史观跟佛门是有差异的,所以我们要以佛教内部通用的说法为主。研究人物史的学术界人士,对玄奘大师的佛经翻译是非常认可、推崇的,他们认为玄奘大师翻译佛经的准确性是最高的,直译和义译都达到了圆满的境界,他是直译、义译兼顾的。但是佛门内部反而不是这样的,佛门内部更认可鸠摩罗什的翻译。

 

我们平常看的佛教流通经典,绝大部分是鸠摩罗什翻译的。玄奘大师翻译的经典,除了《心经》流行之外,其他都很少流通。《阿弥陀经》有鸠摩罗什翻译的,也有玄奘大师翻译的,但是大家都是取鸠摩罗什翻译的。而且在唯识宗中还有一个怪现象:唯识宗里面的人,他们注解经典的时候,都选鸠摩罗什的译本,按道理说,他们应该更尊重玄奘大师的译本。窥基大师注解的《阿弥陀经》,选的是鸠摩罗什的译本。我们了解历史之后,才知道这些问题,如果不了解历史,就无法了解这背后的一些因素。

 

所以,我们对佛教历史,要用佛教内部的一种说法,比如现在佛陀的历史,就用大家共同的一种说法,这样在字面上就不会引起太多的争议。如果大家都主张现在是佛历2564年(此导读讲于2021年),个别人提出一个新观点,想占主流,那就不太可能。这就决定了我们学历史的时候,要善于观得失,善于取舍,要知道它的长处和不足。

 

我们看佛教史的资料要会看,有些观点明显有问题,或者有些是作者个人的观点,那就要取舍,这就是取舍问题了。同时,世间人研究佛教史,重点不在教理,重点在陈述一些资料,并不是要清晰地指明一个方向。基本上,很多研究历史的人,都是把大量的资料堆积起来,有些资料没什么意义,但是写书的人会把它整理出来,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一个历史线索、历史资料大概了解一下。重点的地方,自己就要善于取舍。

 

如何取舍呢?以下从六个方面说明一下。

 

第一点,取有益,舍无意义的。学佛、学世间知识都是一样的,有益的,印象就会深刻;没有多大利益的,那就可以忽略不计。

 

第二点,取顺理,舍背理。取顺理就是取顺佛教理论的,如果是学者的观点,不顺于佛教理论的,就可以舍弃。

 

第三点,取大体,舍小节。取大体就是取它的总体思路、大概方向。比如我们要了解释迦佛的历史,只要大方向、大思路给理出来了就可以了,某些细节上有问题,不完整、有偏差,这些都不影响。

 

佛教史里面很多东西有问题,比较繁琐,方向也不明朗,甚至对佛教还有不恭敬、不尊重,我们看这些书就毫无兴趣。但有些地方还是值得了解一下,因为只有世间搞学问的人,才会不厌其烦地对一些历史事件、人物背景做梳理,我们就可以很快了解一些历史背景,就取大体,取可取的地方。

 

第四点,取正面,舍负面。有用的我们就取,没有用的就舍。正确的就取,错误的就舍。

 

第五点,取简要,舍繁杂。简要就是主体思路、重点的地方。繁杂的、引用过多的地方,就需要舍弃。


比如讲“如是我闻”,就会引用很多观点来讲,当然有些观点是必须知道的;但是有些观点可能只是代表历史上存在的一种说法。我们再看这样的书,就要有取舍,简要的地方、根本的地方,可以借用过来;其他枝节问题,都可以不看。

 

国外的一些书引用的资料就很繁杂,中国祖师就好一点,中国祖师著书,这方面的问题不太明显。他最多引用几句关键的话、重点的话,不会在文字上做过多的堆积。中国古人写书都非常简略,这个可能跟中国人的思维能力、喜欢抓问题要点有关系。

 

第六取公认,舍私见。公认的说法是大家尊重的,即使这个说法错了,大家都认错了,将错就错了,只要大家都能接受就行。当然,私下个人主张,也可以表明自己的观点,但是相对来说,要以公开的、大家认可的说法为准。

 

要舍弃私见,这里“私见”就是作者本人的意见。有些作者会有自己的观点,可取的、可以参考的,我们觉得比较准确,当然可以借用。但是公认的和私见两者怎么平衡?要看是什么场所。我们如果公开对外,最好还是以公开认可的为准。不然的话,是非、争执就起来了。佛门有很多是非,就是细节问题引起的纷争。

 

我大致就学习的方法简单说明了一下,具体怎么学,还是根据个人的需要,喜欢学什么就自己找相关的资料。现在佛教史方面的书籍还是挺多的,我建议大家还是要有选择性地看一看。比如《净土宗通史》,学净土宗的人应该看一看,里面有善导大师一系的,也有其他的。善导大师这一系的可以全面地了解一下;其他系的,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选择一部分了解。

 

我们现在在系统学习,首先要建立一套资料体系,并不是每个资料都要学得很精深,但至少要大概知道一些范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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