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世界的声音,善导大师说“到处无余乐,唯闻愁叹声”,外在的种种噪音、靡靡之音,乃至大自然的声音,让我们或烦躁叹息,或惊恐忧恼,或贪著系缚。乃至我们自己发出的声音也多是烦恼的投射,有诸多的过失,会增人谬误,引发纷争,令众生不喜。即使闭上嘴巴,关上耳朵,内在还有声音。因为这里是五尘欲境,众生是五浊众生,故听不到、也发不出清净安乐的声音,众生也就随之心劳身苦,坐起不安,造业不止,轮转不止。

 

举几个形容词:四面楚歌、闻风丧胆、风声鹤唳、鬼哭狼嚎。有人听了觉得“不至于吧?”那你再仔细地听一听——放下惯有的情见,冷静的、客观的,站在佛法的知见上如理地思维对照,才能听清楚此界真实的声音。粗枝大叶地听,站在我见上听,那你跟他都是一丘之貉了,当然听不着。

 

涅槃世界佛的声音,再举几个词对比一下,经中说“梵声犹雷震,八音畅妙响”,哇,这个词儿一听,瞬间觉得灵魂都升华了,能透气了。佛的声音称为梵声,梵声是一种清净、美妙的音声,这种声音像雷声一样,能够觉动一切万物,所谓“妙声功德成就”——梵声悟深远,微妙闻十方。佛的音声微妙,能令众生觉悟,而且悟得深,悟得远。以净土门来讲,这个深,是直接深到净土;这个远,是远到越过三界,直入涅槃。

 

“八音畅妙响”,为什么叫“妙响”呢?佛的音声妙在哪里?有什么不思议之处?这里说“八音”,就是说佛的音声有八种殊胜的功德:极好音、柔软音、和适音、尊慧音、不女音、不误音、深远音、不竭音。佛安住于中道实相,佛智幽深、慧心明彻,佛的音声是好中之极,所含义理没有穷尽,所出音声和雅调适,自自然然契会真理,没有错谬,能令闻者尊重、慧解开明,及至悟道。佛的音声善软、巧顺物情,能令闻者舍刚强苦恼之心,变得柔软喜悦。佛的音声有雄健之力,能威伏外道,如狮子一吼,百兽归伏。

 

佛的音声功德,若要广说,远远不止八种。《小经》中就有众鸟宣法,令闻者皆生念佛、念法、念僧之心。《大经》中亦有风吹宝树,演妙法音,声遍诸国,闻者得忍;清风时发,出五音声,微妙宫商,自然相和;万种伎乐,无非法音,清畅哀亮,微妙和雅。水功德更有无量妙声,所谓佛声、法声、僧声、寂静声、空无我声、大慈悲声、波罗蜜声、十力,无畏,不共法声、诸通慧声、无所作声、不起灭声、无生忍声、甘露灌顶众妙法声。这些词儿你读下来,整个身、心、灵都净化了,一种轻安、清明、平静,又有力量的感觉。这大概是凡夫层面能感受到的法喜吧。

 

以上这些都是阿弥陀佛的声音,整个极乐世界的风声、雨声、鸟声、音乐等,一切音声都可以成为佛陀说法的音声。因为“正觉阿弥陀,法王善住持”故,“能神者神之耳”故。

 

那么,佛在哪里?佛的音声从哪里发出来的?以怎样的形态呈现的?

 

佛身遍一切处,不来不去,超越时空,任何时,任何处,当下,他就在那里。佛的声音遍一切处亦复如是,所谓“妙声遐布”“响流十方”。

 

佛安住在实相、不思议的境界,有无量的神通道力、智慧方便,故佛发出声音,不一定非得通过口业这一个渠道,也不一定非得以声尘的形式呈现。比如,佛六根可以互用,相好亦可说法。

 

《观经疏》就说:

如来对机说法,有多种不同,或六根通说,相好亦然。


佛的眼睛鼻子也可以当嘴巴用,一根可以同时具备另外五根的功能,六根都能说法。佛的相好亦是佛的身体语言,有他存在的目的和表法的作用,也能让众生得利益,这也是佛音声的一种呈现形式。《观经》中说阿弥陀佛有无量相,每一相有无量好,每一好又放无量光,一一光明又遍十方界摄取众生,即是经证。

 

另外,佛还有三轮说法——身业神通轮、口业教诫轮、意业记心轮。“轮”有运载、摧伏之义,摧伏众生邪见,把真理运载到众生心中。

 

《观经疏》说佛:

五眼圆照,六通自在,观机可度者,一念之中,无前无后,身心等赴,三轮开悟,各益不同。

 

佛亦有一音说法。“一音”是圆满音,含一切音,一切义,一切众生语。一雨普润十方众生。

 

佛出音声有无量种方式,所出音声呈现无量种形态,佛的正觉大音彻遍十方世界一切处所,令众生觉悟、信入佛道、趋向解脱。那么众生怎样才能听到佛的声音?

 

凡夫接收信息的渠道只有通过六根、尘、识,而且是极其粗笨、愚钝的,不像圣人有六通的功能智慧。比如善导大师路过长安时,浐河的水波声听在大师的耳朵里变成了“可教念佛,可教念佛!”于是大师就知道众生因缘成熟,便不遗余力地大弘法化,三年后,满长安城皆念佛。

 

比如,苏东城的诗偈:

溪声尽是广长舌,山色无非清净身。

夜来八万四千偈,他日如何举似人?

 

潺潺水声在他听来成了佛的广长舌、清净梵音;溪光山影在他眼中成了佛的相好庄严、清净法身。这种悟境只有他自己能听到、看到、感知到,没法跟旁人共享。不可言传,只可意会。

 

这就是智慧境界不同,接收到的信息效果不同。圣人可以从一切事相中洞彻到佛法真理,聆听到佛的音声。但是凡夫就如聋如盲,听不见,乃至听成了颠倒见、邪见音。

 

但是佛慈悲不舍,佛有大智慧神通,有无量方便,能巧顺凡情令众生听到。诸佛各各分身应化十方世界,顺众生根机,用众生的语言,以众生听得懂的音声,来宣说真理,导众生归向佛道。我们这个娑婆人道众生因为耳根通利,具逻辑思辨,于是释迦牟尼佛就用我们的语言文字,讲了八万四千法门形成佛经,一直流传到末法时代,令众生可从闻思修入道,乃至法灭时代仍有《无量寿经》住世。

 

闻思修第一步就是闻,若真正具备闻的内涵,则思和修必同时成就。闻有两个层次,一个是耳朵听、眼睛看,停留在道理理解上、观念认知上的浮浅的闻。而真正的闻是要打入内心的,是要闻到佛的慈悲,并将之深入到内心的阿赖耶识,打破我们长久以来的疑情、邪见、偷心,成为永恒不变的种子。这种闻就是一种信心,清净的信心——这才能听到佛的声音,所谓“如是我闻”。这个闻要向内听,对照佛真理的圣言,在生活的每一个当下,用心去倾听、去体悟、去感知佛的声音,并纠偏、调整自己的邪见之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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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次,要想听到佛的声音,还需要清除几点障碍。

 

第一个就是苦,苦能启觉,是入道的因缘。如果对苦没有切身的感受,就会埋没其中,听不到佛的声音。佛在经中宣说的三毒五恶之声、火宅喻中的恐怖之声,乍一听觉得有点夸张,细细思维,确实如此。还有四念处、五苦八苦,亦可对照思维。

 

第二个是欲求。对这个世间有过多的期盼、种种欲求,也会障碍我们听到佛的声音。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,都算。俗话说“人心不死,道心不生”,就是这个道理。被欲望紧紧扎根于这个世界时,我们抓取的自然是这个世界的声音,听不到佛声。

 

第三个就是诚,真诚。面对自己的人生信仰,面对佛,绝对真诚。不需贴金装饰,也不需修补洗白,是啥样就啥样,直接面向佛。

 

最后一点,结归到“念佛往生”这个声音。

 

佛的音声演说了八万四千法门,有究竟的,有方便的,有适合不同根机修行的。那我是哪一个根机?哪一个法行持最简利益最大?佛早在经中就有预嘱,祖师也早帮我们看相量好了,就是阿弥陀佛的誓愿——第十八愿“念佛往生”这一个声音。

 

第十八愿说:

设我得佛,十方众生,至心信乐,欲生我国,乃至十念,若不生者,不取正觉;唯除五逆、诽谤正法

 

阿弥陀佛在因地为法藏比丘时,观见众生沉沦三有、受苦受难、无缘出离,乃大悲崔动发大誓愿修成了极乐世界和往生的功德资粮,浓缩在一句有形有相的六字名号里,令众生可以藉有相巧入无相,称念即可乘托佛力往生到极乐世界,截断生死流转。

 

如今法藏成佛,此愿早已成就,《大经》成就文说:“诸有众生,闻其名号,信心欢喜,乃至一念,至心回向,愿生彼国,即得往生,住不退转;唯除五逆、诽谤正法。”善导大师解释说:“若我成佛,十方众生,称我名号,下至十声,若不生者,不取正觉;彼佛今现,在世成佛,当知本誓,重愿不虚,众生称念,必得往生。”

 

此愿是阿弥陀佛的超世别愿,为十方诸佛所不共,弥陀亦发下第十七愿令十方诸佛都来宣扬赞叹之。释迦佛即乘此愿应化娑婆,来宣讲阿弥陀佛的第十八愿“念佛往生”这个声音。

 

在《小经》中,世尊宣讲了极乐世界的种种胜境,发起我们的欣慕之心,又告诉我们往生的方法,然后再三地劝我们“应当发愿,愿生彼国”。紧接着十方诸佛各舒舌相证诚释迦佛所言不虚,众生应当信受佛语,愿生彼国。《大经》中三辈专念、世尊特留、咐嘱弥勒、以及第十七愿成就文,《观经》的下三品文、流通文,祖师的二河白道,二尊遣唤等等,这些声音一一都在赞劝念佛往生这一个声音。《大经》末尾处更有十四佛国,乃至无量佛国土的众生,皆因闻此音声,像雨点一般地愿生弥陀净土。

 

这个声音来自法藏菩萨的悲心别愿,特为苦者所发,即浅即深,潜通佛智,摄机广,利益大;这个声音为十方诸佛在十方世界,为十方众生同步宣说;亦为十方诸佛、菩萨、祖师、护法、一切善知识之所护念;这个声音难值、难闻、难信,多有菩萨欲闻此音而不能得。

 

故,闻者当珍视,如过火闻法。抓住这一个声音就抓住了所有,将获得圆满的无上大利,当坐道场,生诸佛家。